sunset

不定期失踪。

Nineteenth·P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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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 @EarthISB agent 的AU写的章节,如果有人对这个系列感兴趣请看合集内容。经过漫长的等人填坑的过程,终于能把这章放出来了= =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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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o ravage, to slaughter, to usurp under false titles, they call empire; and where they make

a desert, they call it peace.

Tacitus, Agricola, 30.4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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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湿的水汽弥漫在无人知晓的丛林之中,在达戈巴,地上是浑浊,望不到底的沼泽,时而从水面冒出些许气泡,暗示水潭之下的神秘存在。树木以一种歪曲不讲道理的方式生长,像是手臂般渴望地伸向高处的阳光,千万条藤蔓从树枝垂落,随风轻轻地晃荡。树冠下无数不多的光线消散在浓雾之中。椭圆翅膀的小虫制造出持续不断的噪音,细长树梢的表面上则有某种大型蛞蝓留下的闪亮痕迹,在微弱的光线下像是星辰闪烁,周边的阔叶状植物都被蛞蝓啃咬得参差不齐。龙蛇不时从水中爬出,穿过拱门般隆起的树根,它们生有两层眼皮的眼睛紧紧地追随着猎物,从锯齿状的牙齿里伸出一条舌来探知信息。

这就是卢克·拉尔斯野营之地的大致情况,此刻这位年轻的绝地陷入了深深的睡眠。他蜷缩在一颗高大的树上,远离地上的野兽和尘世的纷扰,却没想到在自己的梦境中又回到了故地。

在梦境中,他睁开惺忪的眼睛,发现古铜天空上挂着两颗橘色巨轮,恒古不变地照耀万物。黄沙随着干热的风翻过他的鞋面,他与沙漠相得益彰的金发被照耀得闪闪发光,风尘吹动他的褐色长袍,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,发现自己又穿上了那套早已随共和国消失的绝地衣装,这身服装的历史比他本人要来得古老得多。他将手伸向腰间,发觉自己的光剑果然不见踪影,在此处梦境之中,那柄剑已经成为一个誓约,掩埋在黄沙之下。

他随后转头望去,寻见自己童年时代的古老居所,这座拉尔斯家世代居住的宅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枯朽,毁灭了,几乎被风沙掩埋了形迹,只剩下褪色的,漏出锈迹的红色屋顶。让卢克不由得怀疑这是真实的图像,亦或原力呈现给他的另一个幻像。

烈烈风声之中,漫天飞沙,碎石在沙坡上滚荡,发出空洞的回声,与自然相比,智慧生物短暂的时间终究是过眼云烟。卢克在这片孤独中四处张望,他还记得,上一次,他回到这里时见到了莱娅,那么,这次……

他追随原力的指引,绕着这座屋子走了段距离,来到了拉尔斯家族的墓地旁边。在那,他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她穿着他不曾见过的洁白长裙,看来很像沙漠居民的传统服装,一条腰带收起瘦削的身形,腰间挂着一只小巧的爆能枪,危险的美。莱娅·天行者背对向他,俯身蹲在一块被风化严重的墓碑前。

“莱娅?”

公主站起来,转过身,遮掩面容的兜帽随风抖动,几缕乱发垂在眼前。她狡黠,暗藏火焰的眼眸,小巧秀气的鼻子,似含利剑,能言善辩的薄唇与他记忆中并无差异。但她的眼神却暗藏忧虑,她打量向卢克的方向,却并不像是在看他,而是在透过他的方向看另一人。

卢克回过头,唯有风沙在此。他的心中盘踞不详的预感,向她寻去。但没等他走几步,莱娅却忽然向他这边跑来。卢克以为两人要撞在一起,急忙停住脚步,莱娅却没有停步,她的身影从他身上直直地穿了过去,像是全息投影般泛起一圈涟漪,转瞬就消失了踪影。

“莱娅!”卢克惊讶地转过身,却没有留意脚边的砂砾正在不安地抖动。等他回过神来,却为时已晚,他脚下的地面突然裂向两边,比那沙拉克的巨口还要迅速。事出紧急,这位新手绝地甚至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,就立刻掉了下去,他头顶的景物越来越远,如冰块般地消融了踪迹,那两轮红日摇曳着,裂成了数片鲜红的山脉。

卢克在最后时刻,只看了一眼那块墓碑的铭文:施密·天行者·拉尔斯,克利格深爱的妻子,欧文和安纳金敬爱的母亲,愿你在地下寻得平静。

他就这样掉下去,落入一片无比深沉的黑暗之中。甚至比塔图因荒野的夜晚还要暗得多,因为在这里甚至寻不到半颗星星,也不存在任何可以折射光线的物体。他不知自己坠落了多久,越过牧民埋葬亡者的坟墓,越过多年以前矿业公司钻开勘探的坑洞,越过将这个绿洲星球变成无边沙漠的轰炸坑,他下落到比那更要深的多,一个亦真亦幻的地方去,那是这片行星的初生之地,也是最为古老的地核。一段漫长的时间里,他不由得怀疑自己不会停止下落,直到这恐惧几乎变成了确定无疑的事实,他却忽然感到鞋底接触到了切实的地面。他站稳脚跟,没有跌倒,谨慎地环顾四周,却什么都没有发觉,黑暗,寂寥,没有有意识的生物,没有无感觉的形体,甚至比广阔宇宙来得要更空旷,只独他一个存在。

卢克呼出一口寒气,发觉这里比地面上寒冷的很多,地上的沙子好似将两颗太阳的热量全数吸走,什么都没给这留下。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时,他突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机械嗡鸣声。他心中忧虑,顺着那声音寻去,踏入一片柔和的光芒之中。卢克警戒地朝光的中心走去,却发现光源处躺着一只光剑,那像是卢克的光剑,它正在黑暗中静静地燃烧,无数细微碎片落在周围的黑暗中泯没了痕迹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他们起誓之后,这柄光剑就顺着流沙掉入了幻象深渊之中,一个孤零零地躺在这,等待着卢克的到来。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走过去,重新拾起那柄光剑,它在他手中颤动,犹如一颗蓬勃跳动的炙热之心,嗡鸣哀响,他突然感到头晕目眩,几乎支撑不住自己。

  “我难道没有教过你要时刻对周围保持警惕吗?”

  肯诺比大师!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,卢克突然回过神来,可呈现在他眼前的景象却并不令人有任何重逢的喜悦。本·肯诺比倒在他的面前,熟悉的眼睛因为疼痛而眯起,嘴角却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。他始终用一只手支撑着自己,另一只手……那只曾经无数次在危难时机握住卢克的手,在他看来无比平稳的右手已经不见了,伴随肯诺比大师从来不会脱手的光剑一起消失了踪影。在那处袖口,只剩下了可怖的光剑切痕。

  看到这幅景象,卢克只想赶紧跑过去,将老绝地从眼前的处境里解救出来。但这会他才惊觉,他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,这似乎只是一段过去的记忆,已经发生的往事。他突然听到一阵非人的规律呼吸声,他警戒地用原力探寻,却发现那声音不是从别处来的,正是来自离他最近的地方,“他”的视线一阵挪移,望向手中握着的光剑,却发现它透出锈红的光来……

  突然,卢克的眼前急速地掠过一阵幻象,大部分都是浮光掠影,他几乎看不清楚,莱娅,玛拉,汉……只有一副停留的久了些。在那副幻象里,他看到一个更加年老,虚弱的本,他清楚这是更远的未来,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右手,而那只仅有的手则向被另一个人握着,那正是卢克,他跪在师父的床边,低着头,看不见表情。肯诺比大师朴素的衣装被染成了红色,生命正离开他的身体,而卢克却很清楚,他无能为力。绝望中的少年望向自己的手,牺牲的血落在上面宛若甜美的红丝绒。

  幻象戛然而止,就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。

达戈巴的树梢颤动着,那里坐起一个人来,他穿着脏兮兮的背心和裤子,一头短发被汗浸得贴在额上。卢克·拉尔斯睁开两只眼睛,从梦中的遥远家乡回到不为人知的密林,他又急切地叫了一位绝地大师的名字,却无人可以应答。几只飞叶尾被那声音从树丛中惊飞,缠人不休的群虹仍在嗡嗡作响。远方被树梢遮掩的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,光线躲在层层遮盖之后,羞怯地来到他的身边,他急忙借光看向自己的手,只有汗水,没有一丝猩红的痕迹。

卢克反复地张手,又几次闭合,仍然没有发现什么不详的迹象。但他始终不能放下心来,仍然着了魔般,翻来覆去地想着那副幻象,幻境之中的红色渗入他的视网膜,不厌其烦地出现,仿佛他也带上了西斯尊主的那副红色镜片。好几次,他试着说服自己,这个荒唐无比的梦境必然只是丛林炎热给他造就的怪诞噩梦。

但冥冥之中,原力向他昭示截然相反的答案。

——

一阵微风拨动他的乱发,他转过头,看向被密林遮挡的远方。卢克紧抿着嘴唇,将那只曾经握过红色光剑的手缓缓闭合,直到指甲在手掌内层留下深深的印记,他才下定了决心。他站起来,从那颗树上滑下来,敏捷地跳过那些横曳在沼泽上的枯木或树根,枝条在他的脚步下摇动,与水面的接触之处泛起阵阵涟漪,不知是谁在进行窥视,这冒险行动是卢克已经做过无数次了的,因此他走的十分快。没过一会,他就来到一片更加干燥,有确实土地存在的地方。这的树木没有沼泽处长得高大,因此也有更多的阳光落下来,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边缘不定的光点,宛若萤火飘动。他走过或明或暗的森林,紧紧地攥着两只手。

不远处交错的树根下,立着一个椭圆形的宇航机器人。它听到响动,紧张地转过头来,伸出自己充满电流的机械臂。看到是他的主人到来,它才高兴地发出哔哔声,让自己的指示灯交替闪烁,那是一种海员通用,极为古老的语言。它用履带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行走,缓缓地接近卢克,让人感到没有被绊倒是一个奇迹。卢克伸出一只手,按在矮小机器人的盖子上,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。

“是的,我也很高兴见到你,R4。”卢克告诉他,接着说道:“不,小机器人,我今天不打算接受训练。”

那个小机器人发出一声迷惑的电子音,转了转头上的盖子。

“去我们的X翼那,”卢克说。“……我们一会可能得用上它。”

“R4-D2发出了更加不解的一声,但卢克没有耐心解答的心思,现在他自己就满腹疑问。他和善地拍拍自己副驾驶的头,起身继续向前走。他又在潮湿的森林中走了一段距离,朱巴鸟在枝头跳来跳去,打量着他,发出聒噪的声音,不过一会。他来到一颗大树旁,树底下藏着一座低矮房屋,几乎和树根融为一体,若不是屋顶的烟囱正冒出炊烟,绝不会被第一次来这的人发觉。

他俯下身子,推开那扇小门,进入那栋低矮的房屋。那里面是一个怎样的天地?小屋的天花板才刚刚到人的腰间,卢克也只能俯着身子挪移,里面的空间即使对于小生物而言也不算宽阔,却利用得恰如其分。泥土制成的壁龛上摆放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,旁边的一张长桌上挤着一样样零散物品,已经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。房屋的支撑柱上挂着一只现代灯,那是从很久以前的一只救生舱上拆下来的,那只救生舱的一部分变成了建筑材料,还有一部分被熔炼成许多只金属棒,横在房屋一角,等着制作者去发掘它们有何用途。更远的,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藏着一个睡觉的小房间。此刻,这间房屋的建造者正坐在他惯常的位置,怡然自得的烹煮着一壶鲜茶。

尤达盘腿坐着,他抬起头,打量向他。“喝一杯茶,你应该。”他用惯常的语气告诉卢克,拿一根树枝挑起茶壶的开口,里边立时冒起一阵白烟。

“我不是来喝茶的,”卢克告诉他,他闻到那股味道,抽抽鼻子,舌上泛起一阵苦味。再说,他也从来不喜欢用节瘤树根烹煮的茶。卢克一直怀疑这种茶只有尤达大师的种族才会喜欢,但是他从来无法确定,因为他从来没有在银河系间见过第二个像是尤达的生物。

“啊,”尤达没再说什么,他的三指灵活地抓着杯子,将褐如沼泽的茶水倒进里面,他仍然倒了两杯。“有心事,你是不是?”

“尤达大师,”卢克犹豫了一会,“我做了一个梦。”

“那不是个美梦?听起来。”

“不,”卢克说,他握紧手。“我想……我在梦里看到了未来。”

突然之间,尤达几乎将茶杯打翻,不过,他很快就反应过来,用原力将茶杯推回桌上。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杯中的茶水,那上面飘着一缕切碎的节瘤树根。这是种奇妙的生物,在它们生命的早期,这种树以蜘蛛的形态行走到这片土地上,直到某一天收集到足够的营养,才扎根到达戈巴的一处地方化作树木。

“告诉我,”尤达严肃地说。“你看到了什么?”

卢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随着他的记忆涌上心头,他感到自己又被冰冷的黑暗侵蚀。“我不知道,我看到了塔图因,那位帝国公主,但那似乎都只是幻象……”他握住拳头,像是不知道要向何处发起进攻,他接着说下去。“我还看到了肯诺比大师,他受了很重的伤,还被帝国抓住了,他的处境很危险,我——”

“激动,别这么,年轻人。”尤达说,他举起另一只茶杯,递给卢克。“喝一点,你应该。歇口气。”

“尤达大师,我——”

“喝一点。”他坚持地说,毛绒脑袋上的大眼睛严肃地看向卢克。

卢克叹了一口气,他接过那杯茶,二话不说地啜饮了一口,他本来只是想糊弄一下尤达,却不料被热茶烫了一口,树根奇妙的苦味扩散到他味蕾的每一处角落,他忍不住大咳起来,却也感到心中久聚不散的寒意被茶水冲散了些许。一旁的尤达审视着他,过了一会,卢克才直起身子,更为和缓地开口:“谢谢你的茶,尤达大师。”

“现在,”尤达说。“继续了吗,你做好准备?”

“是的,”卢克告诉他,他的眼睛闪过一阵坚毅的光。“我要去救欧比旺大师。”

尤达叹了口气,“这么急躁,还是,就像……”他没有接着说下去。

“你想起了谁,尤达大师?”卢克困惑地问,他将茶杯放回小台子上。

“啊,过去的事,这都是。”尤达意味深长地说。“天选之子安纳金·天行者的故事,你有没有听过?”

卢克差点又被呛住,他咳了几声,开口说道:“我在梦中听过这个名字,莱娅……我是说,那位帝国的公主告诉我,她的父亲以前就是安纳金·天行者。这很不可思议,对吧?”

“哼……”尤达接着喝了一口茶水,他看向一旁茶壶中飘散的白烟,眼神的焦距也散开了些许。“他为什么会堕落,那么你知不知道?”

卢克为自己即将听到的故事犹豫了一下,“不。”

“绝地的规矩,安纳金违反了。”尤达简洁地说,他将茶杯放回台子上,发出响亮果决的一声。“那个时代,我们的;结婚恋爱,绝地不允许。一位纳布的议员,可安纳金却爱上了。”

听到这段话,卢克微微睁大眼睛,他总是无法将莱娅,他梦中的那个莱娅和她那位可怕的父亲连在一起,更别提将维德这个家伙和爱这个词连在一起了。不过,这确实是曾经发生的真实历史,这段曲折的爱情促成了这个星系最有影响力的政治搭档,从这个角度想,他们倒是天作之合。卢克暗自思量着这事,等待尤达继续说下去。

“有一天,来找我,安纳金。未来的景象,告诉我他梦到了。”尤达缓了口气,让卢克消化这惊人的巧合。“自己会失去一个重要的人,他对我说他梦到;如果这是原力的意志,我告诉他;接受这种命运,我们不得不。没有听,然而安纳金。”

尤达停下,让这些话语在卢克的心中映射,年老的绝地大师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而年轻的学徒则开口问道:“那么,他没有接受命运吗?”

尤达缓缓地摇摇头,好似这样做非常痛苦。“没有,他当然。加入了黑暗面,他被帕尔帕廷蛊惑;消灭绝地的帮凶,反而成为。你都知道了,之后的事情。”

炉灶中的火焰静静地燃烧,被劈裂的木材化成焦黑的煤炭。尤达一面拿一只长勺搅了搅黑壶中的茶水,一面对卢克说道:“还有疑虑,你的心中,说出来吧。”

“我在想……”卢克犹豫地开口,他看向屋中的一扇窗户。“无论他付出了多少代价,他确实成功拯救了自己重要的人,对吧?”

“没错。”尤达告诉他,他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睁大,带着探寻望进卢克的心底。“做的对吗,你觉得他?”

“……不,”卢克回答,但紧接着,他又补充一句。“我明白,可是肯诺比大师——”

“肯诺比大师绝对不会希望你这么做,因为他曾经就是安纳金的师父。”尤达将另一个过去揭露出来,鲜血淋漓地摆在他的面前。“欧比-旺会希望你完成你的训练,因为这是你的职责,正像欧比-旺有他自己的职责要完成一样。”

“哪怕这职责会害死他?”卢克愤怒地问。

“原力的意志,”尤达闭上眼睛。“我们需要遵循。”

卢克举起手,似乎想要申辩什么。屋中一处悬挂杂物的绳子忽地断裂,像是什么外力使然,杂物落在地上,发出一声响动,尤达没有回头。他只是冷静地看向卢克,像是数百年来看向他的每一个学生,等待他作出选择。

“我要去救肯诺比大师,我不能就这样放弃他,不然我将会一直活在悔恨之中。”卢克抬起头,他的眼神让尤达知道这场谈话已经结束了。“但我绝不会走上和天行者一样的道路。”

尤达长叹了口气,他看向卢克,可却又看着另一个人。“绝地之道,这不是。”

“我还不是一个正式的绝地呢。”卢克反驳,他像是要给自己打气般地笑了笑“你得等我回来完成训练才行,尤达大师。”

听到这番话,尤达只是应了一声,他将茶壶的盖子推上,长长地哼了一声。“你离开,我同意。但是——高兴,别急着;一个考验,你要通过。”

“考验?”卢克疑惑地问,难道这片沼泽里还有他没挑战过的生物吗?他曾经和那些长相怪诞的节瘤白蜘蛛搏斗,躲过尤达扔出的每一根金属棒,还有什么可以作为他的考验?

“跟我来,你必须。”尤达说着站起来,他从座椅上跳下来,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,卢克的视线追随着他。

他打开门,外面的些微光线投入卢克的瞳孔。“你还没有去过,有一个地方。”尤达神秘地说,他接着就消失在了门后。

卢克则带着疑问跟了出去,“尤达大师,到底是什么考验?”

“嘘,安静点!学徒。”尤达呵斥道,他似乎又成了刚和卢克见面时那个脾气暴躁,和空气谈话的怪老头,因此卢克也只得乖乖从命,跟了出去。

 

他们两人越过地面上隆起的树根和若隐若现的上午日光,这片森林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很快就让人迷失了方向。即使是自以为熟悉此地的卢克,在跟随尤达转过几次方向后,也发觉自己已不知道身处何处。这个年轻人不安地左右看看,一只手垂在腰间的光剑旁,尤达在前方敏捷地跳跃着,他偶尔回头撇一下,带着自己奇妙的口音哼一声。他们就这样又走了一会,似乎只有十几分钟之短,又好像有半小时之长,周围的浓稠植物几乎要将人吞噬,也遮蔽了近乎所有的日光,使得卢克无法分辨时间的变化。

忽的,眼前的景物改变了。他们又绕过了一颗大树,来到一处下坡前。这几乎没有生长任何根系粗壮的节瘤树,只有丛生的热带植物和苔藓填满了空地,挤占着难得的阳光。在下坡后面,潜伏着一片吸收了所有光线的黑暗,那是一处深邃山洞的入口。热风灌进去,漏出若有似无的呼唤。

尤达转过身,他站在一根较高的枯木上,将那根随意选择的拐杖指向洞口,眼神在光线下显得高深莫测。"你的考验,这就是。"

卢克望向那处深渊,他问出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。“那里面有什么?”

“知道的人,只有你。卢克,放弃了吗,你打算?"

绝地学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他握住挂在腰间的光剑。"不。"

“去吧,那么。最后的考验,面对你。”尤达严肃地点点头,他将矮小的身子倚在拐杖上,绿色的身影几乎要和森林融为一体,仿若他也是这些古老树木的一部分。

“愿原力与你同在,卢克。”

 

卢克点点头,他走下斜坡,脚踩在干燥的不可思议的草木之中,枯枝在他的脚下作响,如同一种警告。此处没有遮拦的强烈光照直入眼帘,他不由得眯起眼睛,不过几步的功夫,他就来到昏暗的山洞之前,他面对洞口站着,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,那摄人的漆黑色彩仿若来自宇宙,与此处的自然世界格格不入。

他稍微在那停了一会,神态自若地整理了整理自己的行装,随后他将光剑从腰间取下,握在惯用手中。赶在尤达出言劝阻亦或呵斥他之前,他果决地踏入通往地下的入口,一步都没有回头。

在山洞之中,没过多久,光的作用就大大地衰弱了。黑暗像是雾气扩散,渗入每一丝有空隙的地方。卢克每向前迈进一步,后方的光亮就弱上一分。不久,他终于打开手中的光剑,即是充作照明的作用,也是应对不知藏身何处的敌人。光剑细微的翁鸣声应和着凄怆的风声,当他将鞋子从潮湿的地上抬起,遍布于此千年的地下河流酝酿着哀怨。黝黑冰凉的液体时而从上方的石柱上落下,打在滑腻的地面上,滴答,滴答,犹如敲打一只破旧的大钟。

不知为何,卢克感到这片黑暗仿若来自他的梦中。他一步步地向下走着,地上的水流和碎石时而阻挡他的道路,但他仍像是梦中一样深入星球的核心。在光剑模糊的照明下,卢克没来由的想起童年的记忆,那是他仍然住在塔图因的一处水凝农场,对于忧愁和银河系的命运全然不知。在难以入睡的夜晚,他的婶婶贝露·拉尔斯向他讲述那片沙漠过去的传说:据说在无边无际的旷野之中,也有一座陡峭的山峰,山上有一个没有人知道通向何处的山洞。当地人都说,如果有人能通过这个山洞,那么他就可以一路走到冥府,死者的国度中去。

这记忆在此刻与漆黑的光线混杂在一起,浮现在他的眼前,他不免疑问:他踏入的这处山洞又会将他引向何处,带向何人?想到此处,卢克不免再度打起十二分精神,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。

山洞石壁上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,高大的天花板上栖息着此地的原住民,它们一被光照到就很快逃离,借着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蝠翼隐没了身形。比卢克站立的地方还要深的地下,时而传来潺潺的流水之声。这位冒险者被这些细微琐碎的声音包围,谨慎地前进着。

卢克突然感到一阵寒冷的风夹杂着水汽涌到他的身前,这是来自某处地下空洞的气息,正是在这时,他听到了突兀的一声脚步,回响在广阔的洞穴之中。

卢克立时停住了步伐,他将光剑指向声音传来的地方,那响起一道刺耳的撕裂声,随之而来的是一束赤红的光,这颜色与他噩梦中的别无二致,这柄光剑将虚幻的黑色幕布撕裂,显露出一个人的身形来,此人带着兜帽,看不见具体的样子,只知道他的身量和卢克差别不大。

“你是谁?”他问道。

卢克只听到轻轻的一声回应,略过他的耳边,一如洞中的寒风。听来像是一个哀愁者的叹息,又像是来自敌人的一阵嘲笑。随后,那柄红色光剑就带着他的主人向卢克急速袭来。但卢克早已有准备,他用手中的剑挡住对方的攻击,交撞的剑锋爆裂出雷鸣般的巨响,久久在山洞中回荡。

来者见突然袭击并不奏效,又敏捷地跳回了不远处的地方。他们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走了几步。数秒之后,这一次是卢克先发起攻击,他用光剑向前劈砍而去,但每次都被对方看穿,抢先一步避开。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几个回合,直到站在一处退无可退的悬崖边上。

他再次将光剑向前挥去,他的对手则游刃有余地抵挡住他,两把光剑僵持着,被照亮的闪亮水面上映着两色的火光,一如千年之前绝地与西斯确立之时。

正是此时,从悬崖下又吹来一阵旋风,取下卢克对手的兜帽。一张脸映入他的眼帘——卢克惊地喊出声来,那张脸庞正是他日日在镜中见到的模样。唯独双目与卢克·拉尔斯不同,其中映射着来自地狱的硫磺色泽,这双冰凉的眼睛看向他,让年轻的绝地一时不知做何反应。

“你是……!”他用尽力气,惊讶地说。然而,对面的那个卢克仍然冷漠地看着他,手上的光剑将他逼向死路。

卢克被对方压得一步一步向后退,悬崖底下的激流嘈杂地吵着,仿佛也灌进了他的脑袋里,他离整个人掉到里面也不远了。卢克·拉尔斯已经退无可退,他绝不能输,他的眼前浮现出一片红,他颤抖着,即恐惧又愤怒,忽然,他又生出了一股力量,将对手的光剑弹开。这一次,没等对方回击,他怒吼着刺进对方的胸膛,等他回过神来,这片峭壁上只剩下了他一个,唯有浓郁的黑暗与寂静作伴。

卢克·天行者握紧手里的剑柄,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。他转过身,向山洞的出口走去,然而,他已经永远地将一部分留在了这里。在山洞口,他那位无数师父的师父等待着,坐在一根老树干上。看到卢克走出来,尤达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点了点头。

“尤达大师,我……我用了黑暗面的力量。”

“考验,你通过了。”尤达打断他,庄严地对他说道。“走了,你可以。”

“可我……”卢克张开口,想要反驳些什么,他的心仍然在胸腔里急速地跳动着。

“我们如何能防备它,如果我们不认识黑暗?”尤达严厉地打断他,“失望,别让我;就不要后悔,做出选择。”

卢克握紧手中的剑柄,等他抬起头,他的眼神又回归了以往的样子。“我走了,尤达大师,我向你保证,我还会回来的。”

“让原力定夺吧,再见,年轻的绝地。”尤达站起来,为他送别。不知为何,他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许多。

卢克点点头,他向前走去,一步都没有回头。

……

在他的X翼战斗机边,不耐烦的R4正等待着。卢克吹了一声口哨,引起他的注意。“嘘!我的好领航员,我们要启航了。”

R4发出了一串复杂的疑问声,飞行员回过头,对它紧张地笑了笑。“我一会路上跟你解释,让我们走吧。”

他爬上飞行器,带上了头盔,他试了好几次,才启动了引擎。R4将自己放到留给机器人的位置,仍然喋喋不休地发着问题,他没有理会,闭上眼睛,追寻原力的指引。

引擎奏鸣着,他拉下了操纵杆,银河系拭目以待。

——

在空旷的空中城市下面,停着一架飞机,一个小机器人等在那,紧张地望着四周。

一个少年走在云城环状的道路中,他小心地避开守卫,手中紧紧地握着武器……

他躲过又一个士兵,谨慎地注意着他们的脚步声。

哒,哒,哒。

他追随原力的指引向前进,他向前跑着,他能感觉到,他的师父就在这里的某一处。

忽然,他推开一扇门,没有刹住脚步,被那预知指引,走入一个空旷的圆形房间里。

他听到低下的机器轰鸣作响,维持着这座城市的运转。

初次以外,什么都没有,或许除了他紧张的呼吸声。

他开始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后退,看向门口……

忽然,从出口和入口处都涌现出了许多冲锋士兵,他们迅速地涌入房间,将房间牢牢围住。

他急忙打开光剑,转着圈,注意着周围的敌人。

“如果我是你,我就不会动,卢克。”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卢克抬起头,看向声音的方向,通风管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人,她有一头火红的头发,就像朝阳或者晚霞。

“玛拉!”他并不惊讶地说,皱起了眉头。

“别来无恙啊,亲爱的卢克。你是不是在奇怪,为什么没有察觉到我?”她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,忽地从管道上跳下来,落在他面前。“你不知道为什么,这就是你会被逮到的原因。”

她拔出光剑,在刺目的武器前眯起眼睛。“别想反抗,亲爱的卢克。你已经给包围了,识相点的话就跟我们走。”

——

卢克·拉尔斯收紧了衣领,这是他在神经紧张时不自觉的反应。而造成他紧张的原因就是身边紧随不离,沉默无语的一队帝国士兵。他们高举的爆能枪口附有利刃,那上面时而闪过一阵夺人心魄的寒光。他们行进的步伐整齐划一,犹如一人。

听到这充满威慑性的声音,他的耳边嗡鸣着危险,呼啸而来的原力感知刺疼他的神经。卢克眯起眼睛,想到自己又要面对的险境。诚然,他并非是对危险一无所知的乡下小子,童年时,他就跟随叔叔欧文·拉尔斯四处巡逻水凝农场的防线,警惕每一丝塔斯肯人出现的痕迹,他们曾经夺走了拉尔斯家族的一位重要成员。那时候,他的身量还没有一杆爆能步枪高,不过,银河系边疆的居民从来没有童年可言。他的少年时期则在和师父欧比·旺的修行之中度过,两个流亡绝地几乎没有在一处停留过,卢克也几乎遗忘了故乡的概念。有一次,他们在高大茂密的森林之中睡去,醒来却被生有四只手臂,张着锋利獠牙的一群冈达克包围,这种生物作为纯粹的食肉动物,对食物并不太挑剔。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,卢克本以为自己已经对危险熟视无睹,但是眼下,另一种许久未见的危险正在等待着他——未知。

他要去面见谁?难道又是维德在寻找他,这又是打的什么算盘?他借用原力探索这座云上城市,却没有找到黑暗尊主的一丝阴影。那么,帝国之中还有何人对他这个流亡绝地的徒弟感兴趣?他身上有什么价值可言?是他本人亦或这个绝地的危险认证?他会不会成为某个帝国总督未来功绩薄上的寥寥几笔?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,他的头又疼了起来,卢克条件反射地将手伸向空荡荡的腰间,但他又一次沮丧地意识到:那什么都没有。

但已经来不及作出其它决断了,在他神思交撞之间,他们已经顺着走廊来到了一扇门前。卢克身后的士兵停在那,斩断他退后的道路。玛拉站在门前,和一个被从头武装到脚的曼达洛雇佣兵一人站在一边。看到她熟悉的脸庞,他的心中一阵刺痛。玛拉别开头,视线盯着远处的走廊。

“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,到底是谁要见我?”卢克问。

“你很快就会知道了。”玛拉意味深长地告诉他,“拉尔……不,请卢克进去,你们可以离开了。”

在他们擦身而过时,他听到玛拉的一句低语。“愿原力与你同在,卢克。”

那扇门向左右划开,恍惚间,达戈巴山洞的寒气又迎面袭来——门后面,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桌占了房间的大部分地方,上面摆放着各类精制餐具,还有看一眼就让人满意的各样菜品。但是与这盛大奢华的派头相反,桌边的每张椅子都是空的……除了正对着他,紧挨着高耸的落地窗的那一张,上面坐着宴席的主人,她正等待一位不情愿的客人被送到这来。

只看了一眼,卢克·拉尔斯就意识到了她是谁。因为他从那位女士脸上找到了所有莱娅尚未长成的稚嫩痕迹,她的眼底藏着深海的危险光芒,将人诱导入漆黑的葬身之处。嘴边两处点着鲜红圆点,讽刺性的是,那意味着对过往战争的纪念。那只细长颈上则系着一串轻巧复杂的项链,最底下的部分雕刻着某种花卉的雅致图案。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深色,满是装饰纹样的蓬松裙子,娇小的身量是伪装,亦是她最为强大的优势。乔梅尔的魔女,法林的刽子手,帝国的统治者帕德梅·天行者·阿米达拉轻轻颔首,姿态雅致地伸出手欢迎绝地学徒的到来。

在卢克身后,押送他的冲锋兵敬礼之后便离开了房间,门迅速地合上。最初的惊讶之后,他并不打算受用帝国最高级别的欢迎。“我没料想到自己会受到这么周到的接待,您,银河系的最高统治者……同时也是僭主竟然想要亲自接见我。”他不留情地说道。

听到这番夹枪带棒的话,站在女皇身后的一列禁卫兵举起手中的DTL系重型爆能步枪,他们深红的左肩盔甲上缀着仪式性的布料,像是斗沙克勇士的红布翻飞。但阿米达拉做出一个手势,即刻间瓦解了他们的企图。“年轻人,我们的生活中难免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,我对此深有感触。”说到这,她停了一会,好似在揣摩卢克的反应。“年轻的绝地,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呢?这一桌宴席都是厨房特别为你准备的,在科洛桑,就算是帝国的贵室甲胄也享用不到这样的美食。”

卢克没有答话,他警惕地看着周围,如困在陷阱中失去利爪的动物,绕着尖刺小心翼翼地挪移。

看到他的这幅模样,不知道是不是卢克的错觉,阿米达拉的眼中好似闪过一丝哀伤。但是那很快就消逝了,再次被政治家的无暇假面所掩藏。她抬起头,眨眨眼睛,再一次抛出诱饵。“我知道你不会信任我,我也清楚你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。但是请你想想,年轻人,如果我真的打算杀死你,那么我本可以在你踏进这座城的第一步就下手,绝不会冒险和你会面。你为什么不坐下来呢?我们可以谈一谈。你不想知道欧比-旺·肯诺比的下落吗?”

这只箭正中靶心,卢克又恼怒地盯了女皇一会,却从他这位假想敌脸上找不到什么别的目的。他意识到,阿米达拉是个比西斯和判官更为危险的对手,她正在将卢克不可拒抗地拖入他并不熟悉的另一个领域。但是卢克也知道:他别无选择。过了一会,他才缓慢地将手伸向离门最近的椅子,坐了下来。“我的师父到底在哪?”

“别急,年轻人。”她说,那语调像是一声叹息。“你得有点耐心,我还以为那是属于绝地的品质。”她举起一只餐刀,止住卢克接下来的话语:“欧比-旺没有生命危险,他现在就在这座城里的某处。”她狡猾地,模棱两可地回答,用餐刀在空气中划着圈。“你何不吃点东西呢,我的指挥官已经检查了你的战斗机,看起来你是从很远的地方飞过来的,你这样下去会损害自己的健康的。”

原力啊,R4被他们抓住了。他不由担心,面上却不动声色地低下头,看向面前摆放着的瓷质容器,里面盛着乳白色的汤汁和条理分明的细腻肉片,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字,色泽柔和的蔬菜,些许香料的颗粒浮在没有一丝油脂的表面,新鲜烹煮的热气徐徐升起,在狭小的室内弥漫。

他抬起头,“我并不饿。”这是句真话,他的全幅心思都集中在别处,并没有精力理会肉体的劳顿。“我不知道你们想从我师父那得到什么,但我认为你们不会得逞的,我不会背叛他。”

听到这句话,阿米达拉的瞳孔微微张大,她摇摇头,轻语了一句:“你确实缺乏耐心,还很莽撞,就像……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卢克并不知道女皇想到了谁。她用优雅的手操纵餐叉,插起自己碟中的一片肉。她将它轻轻托举起来,对卢克问道:“你知道这是什么鱼吗?”

“不,”卢克冷淡地回答。“我从没有在我的家乡见过鱼。”

“在我的家乡,人们常常用鱼的纹样作装饰。”她将餐叉轻轻放下,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。“这是原产自达索米尔的波若鱼(Burra fish),要烹饪它稍微有一点难度,但只要有合适的厨师和一点点手段,这就是一道难得的美味佳肴。”说到这,她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,飘摇的钓丝随着吊钩沉入更深的地方。“关于这种鱼,当地人有一句俗语,你是不是也不清楚?”

卢克恼火地看向她,受够了她总是隐藏起真意的话语,“……不。”

“达索米尔人会这样说:我们要烤的是一只更大的波若鱼。年轻人……”她的中环口音非常完美,女皇停了片刻,似乎和玛拉一样迷惑要如何称呼他。“卢克,我们——我和我亲爱的丈夫,要抓的并不是欧比-旺·肯诺比,他只是钩上的一点饵料,我们真正要找的是你。”

上钩了,尖利的钩藏在伪装之下,被鱼儿吞下。卢克抬起一张迷茫的脸,恍惚间,他听到古老洞穴中的风声作响。“我……可我对你们而言又有什么价值?”

“啊,年轻的卢克,我有一个故事要告诉你。”她以一种怀念的语气说,卢克·拉尔斯坐在那,不知为何地感到紧张。“很久以前,有一个年轻的绝地,他爱上了一位参议员,这样做是错误的,因为绝地武士团不允许依恋的存在。但是,他们还是绝望地,彻底地相爱了。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什么他们看得比彼此还重,他们的爱情带来了新的生命,这位参议员怀孕了,本来,他们对这件事都很高兴,直到那个年轻人得到了一个预言:他的恋人即将在分娩后死去。这位可怜的绝地很害怕,因为他再也不想失去了,因此为了拯救她,他听信一个西斯的说法,也转向了黑暗面。”

卢克感到口中干渴,就像正在被脱离水面。“你在说安纳金·天行者和你的故事,是不是?尤达大师给我讲过同样的故事。我……我不明白。”他疑惑地问。

帕德梅·阿米达拉抬起头,看向他,他突然有一种奇怪的错觉,他在很久之前就见过她。“那位参议员后来生下了两个孩子,她和丈夫给他们命名做:莱娅和卢克。”

女皇身后的禁卫军似乎轻微地骚动了一阵,然后是绝对的寂静。

“你是说……?”最后的挣扎。

“我是你的母亲,卢克。”砰。

像是被拖上水面,缺氧的鱼,卢克大张着口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他想要呼吸空气,但只体会到肺部燃烧的感觉,他突然站起来,将椅子撞倒在地。那些禁卫军有些犹豫,但是随着女皇又严厉地下了一句命令,他们再也没做什么了。他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,但是话说回来,他要逃到哪里去?忽然间,他绝望地抓住最后一丝可能:“你在骗我!因为你想打垮我,你的意图不会得逞的!”

“使用你的原力,卢克。”帕德梅·阿米达拉轻柔地说,完全原谅了他所说的那些粗鄙之语,那温和的语气听来是如此地让人信服。“你就会知道什么是真相。”

“别那么叫我,我根本不认识你!”卢克怒吼,无视后面那些不满的禁卫军,他勉强地集中注意力,将原力投向她。

“无论我如何称呼你,事实是不会改变的。”阿米达拉又一次地笑了,可她的眼神带着哀伤,探寻地望向他,他颤抖着,不知为何,看到这位银河帝国的女皇做出这幅表情,卢克竟然不由地有些后悔。

他很快得到了答案,原力无法欺骗,可卢克,哪一个卢克都希望它现在可以。

如果没有往常的训练支撑,他几乎要倒下去,摔在地上,他现在几乎是依靠自己的意志力站在这。他本能地将手伸向腰间,那里什么都没有。

“卢……年轻人。”他听到一个女人在说话,他惊觉:他其实很熟悉这个声音。他咬着牙,抛开这个想法。“我想一个人待一会。”

沉默。

“右边有一个盥洗室……”

他立刻跑了过去,像是要逃离一场必然失败的战斗。

他几乎是撞进了那个小小的房间里,他将房门牢牢地锁住,慌乱之下几乎是直接拧坏了锁。他打开水龙头,接着水,一次又一次地泼在头上。

原力啊,如果这是一个梦,请现在就让我醒来……

原力没有这么仁慈,他抬起充满惊恐混沌的脑袋,望向镜中的那个人。他有一头金黄的头发,碧蓝的双目,此刻,他觉得镜中那个人如此陌生。他过去曾经想过无数次,他是从父亲还是母亲那里继承来了这些部分,如果说他并没有从阿米达拉那里得来这些特征,如果说她说的是真的,那么……恍惚间,镜中好似忽然浮现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……随后,镜子猛然碎裂了,碎成无数细小的碎片,落在他的脚下,他的手中也躺着几片碎片,他几乎无知无觉地握住了拳头,鲜血从里面涌流了出来。他的肩膀颤动着,他感到喉咙泛上一股恶心感,如果不是还扶着水池,他几乎会站立不稳。

“卢克!”

“别过来!”他猛然回过头,但是后面的人并没有听从。被牢牢锁住的门忽然被割开了,门后站着一个红发的少女,与她的大胆举动不同,她犹豫地站在那,伸出手,像是不知道应不应该去靠近他。

他做了唯一能做的选择,他想要从出口跑出去,把玛拉撞开。但是等他跑到出口,一双手伸了出来,紧紧地抱住了他,她的力气并不大,但是他立刻失去了行动的愤怒和冲动。

“玛拉……”他的声音几乎轻的听不见。

“卢克,”他听见她轻轻地说,他的肩膀再一次被打湿了。“别这样,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脆弱的,你的训练跑到哪里去了?”

她直起身子,仍然执着地抱着他。“我认识的卢克不会这么脆弱,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死要活的。”

卢克苦涩地一笑,“玛拉,你认识的是卢克·拉尔——”

“卢克·天行者!”她叫道,像是要破除一个魔咒。“或者说拉尔斯?这又什么了不起的,难道说因为一个姓氏不一样,你就不是你了?我知道你不想接受自己的血缘关系。但卢克,你要记住:你是找回了一件东西,而非丢失了一件东西。”

他惊讶地看着她,勉强地露出一个笑脸。“我还以为是女皇派你来说服我的。”

年轻的少女眨眨眼睛,对他展露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。“是我自请来做这个工作的。”

“我并不意外,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办?鉴于我们还……保持着这样的姿势。”

玛拉惊叫一声,推开了他,卢克不由地感到有些遗憾。

“我这是为了安慰你,别多想……”她猛地转过头,声音小的吓人。

“我不会的。”他缓缓地放下手,看向那扇被劈开的门外,那里现在空荡荡的,谁都没有。“那位皇帝去哪了?难道是我把她给吓走了?”他苦涩地问。

玛拉转回来,脸颊略微发红,像是那头赤发。她叹了口气,告诉他:“我让陛下先暂时离开这,卫队也走了。毕竟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,我打算先让你一个人待一会。要不是感觉到你的情绪波动很大,我还不打算闯进来呢。”

“谢谢你,玛拉。”卢克真心地说,他注视着她。“你一直很理解我。”

“原力啊……别说这种肉麻的话。”她回答,也回头看了看。“那么,现在是时候解决这个问题了,你要怎么办?”

玛拉伸出一个手指,在他面前划了划。“别想我会帮你逃跑。”

“我不会的。”卢克摇摇头,肯定地说,即使他自己都不知道底气从何而来。

“那么……”

“带我去见她吧。”他平静地说,他们知道卢克指的是谁。

“那当然可以,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……?”玛拉那双目里充满了担忧,一个从未想到的朋友,卢克思量。

这一次,卢克用力地点点头,他坚定地看向她。“就像你说的,卢克——哪一个卢克都不会被这么简单地打倒的。”

——

他又一次见到了阿米达拉,然而,这一次,他感到自己不可思议地平静,当她游移不定的眼神望向他,他不禁想知道,她是否曾经从自己身上寻得了一个昔日绝地的身影,正像他曾经从她眼中寻得了一个公主的痕迹。

这次的阵仗不像上次那样大,像是怕要吓到他,只有女皇坐在一张沙发前,她的身后并没有任何护卫。

他向一旁的玛拉点点头,她递给他一个担忧的眼神,不知是对谁的,或者说是对他们两人。他走进了房间。坐在对面的那张沙发上。阿米达拉——他的血亲看上去没有多大的变化,她那副高贵的面孔就像是他从全息网,各类宣传海报,还有十几标准分前见到的那样。

然而,这一次,他能感到她在悲伤,而他知道为什么。他不由得再次感到一次后悔,然而现在,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,有人,教导过他的另一个人,正等着他的解救。于是他鼓起全幅勇气,看向那位帝国的统治者……

女皇也望向他,无声地默念了一个单词,他辨认出来,那是“卢克”。

“母亲……”卢克默默地想,但是那个词仍然太过沉重,停在他的喉咙中。

“我想要谈判。”年轻的绝地坚定地说,他看不到,然而,那双浅蓝色的眼睛,确实像是久远过去的另一个人。

——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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